第 34 章_五条家主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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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疾驰的列车像一条奔腾的河流,穿过霓虹繁华的城市,朝着寂静无声的夜色深处驶去。

  开往名古屋的末班车空荡荡的,这节车厢内总共就四名乘客,他们是一起上车的,却泾渭分明地隔着几排座位分坐两侧。不管谁来,都能察觉出空气里那微妙的紧绷感。

  车厢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其中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过道上,面对着众人轻轻清了下嗓子。

  “我是本次负责协助的辅助监督之一,柏野。下面由我来解释一下本次的任务情况。”

  听到柏野的话,另外一名辅助监督朝他露出钦佩的笑容

  不愧是五条觉的专属辅助监督啊可靠

  柏野监督无视了同事那恭维的表情,语气有些沉重“今天下午5时许,窗在高山市一处名为木箱的村庄观测到了明显的咒力反应,当时判断为准一级。由于村庄偏僻、人口稀少,于是只就近派遣了一名术师对目标进行祓除。”

  听到这里的夏油杰心底微动,抓住了辅助监督话里的信息没有对村民进行疏散

  “派遣术师进入村庄后十分钟,外围的辅助监督观测到了帐的落下。又三分钟后,帐从视野中消失。辅助监督久久没有等来术师,便进入村中查看”说到这里,柏野监督的声音变得紧绷而干涩,引得原本在低头按手机的五条觉抬头看向他。

  那双锐利冷然的眼睛,对别人来说是不敢直视的可怕存在,但在柏野监督心里,更是一种如高山雪原一般坚实的后盾。

  柏野监督那不自觉收紧的五指,在那双蓝眼睛的注视中不知不觉中放松。他稳住声音,继续说出这件让他在七年的工作生涯中,第一次感到莫大惶恐的事件。

  “村里的所有人,包括那名准一级术师,全都消无声息的消失了。根据当地部门的情报,村中常住人口大约在75人左右。此次任务为重大紧急异常事态,一位不仅需要祓除诅咒,还请尽可能地搜寻、解救失踪者。”

  听完说明的五条觉收回目光。

  这么麻烦啊。难怪会让夏油杰和她一起行动,是怕她没那个心情,直接轰了村子不过,那些家伙有这么好心

  如果她真这么做了,他们开心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让人来看着她。毕竟用普通人的命换她一个恶劣至极的把柄,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划算的。

  还是说,这次的任务里藏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又或者单纯想制造机会让她和夏油杰的矛盾升级

  正当五条觉准备问问柏野,任务是从哪边发出来的时候,做完说明的柏野监督已经走到她旁边,弯下腰用商量的语气小声对她道“五条家主,事情有些紧急,抵达高山市后,能拜托您先用术式赶过去吗”

  虽然已经尽量控制了,但仍旧掩不住语气里的哀求。

  五条觉还是第一次听到柏野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就算是当年才入职咒术界不久的他,都没有因为任

  务的残忍而露出这般情态。她不由有些讶异地问“为什么”

  虽然有70多人失踪了,处于生死不明的危险状态,但是负责本次救援的人,神情依旧淡然如初。

  如神明般的存在自然不会为我们这些弱小的普通人动容。

  柏野监督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忽然想起了一名同事曾经对五条觉的描述,他看着面前只有疑惑的五条觉,笑容苦涩地说“我的妹妹是之前执行任务的术师。虽然知道时间可能来不及了,但是”

  “别笑了,丑死了。”

  五条觉嫌弃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冰刃,划破了车厢的寂静,引得原本在思索什么的夏油杰诧异地抬头看过去。

  从夏油杰的角度,只能看到弓着背脊站在过道里的辅助监督。对方身形僵硬又垂头拘谨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畏怯。

  随后,他抬起手用袖口假装不经意地擦了把脸,才低着脑袋站直身体。

  他似乎和五条觉说了句什么,但由于嗓音暗哑,说出来的话变成了气音,夏油杰没有听清楚。

  不过身边那句如呢喃般的小声嘀咕,夏油杰倒是听得十分真切。

  “啊、柏野监督也太惨了吧。”

  夏油杰偏头。

  和他同坐一排的辅助监督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闯祸了,慌忙地抬手捂住嘴,略显惊恐地看向他,眼里露出一些祈求的神色,似乎是在央求他不要把刚刚听到的事情告诉当事人。

  这次来的辅助监督和上次并不是同一人,并且对方脸上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惊慌也真心实意。

  夏油杰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故意说那话给自己听的,毕竟单从五条觉刚刚的那句话来判断,她的态度的确糟糕,单纯同情同事也是可能的。

  最终,夏油杰不轻不重地提醒道“谨言慎行。”

  辅助监督讪笑着点头。

  悠长的尖啸在夜色中扩散,如利刃般明亮的光束划破黑暗。

  裹挟着狂风的列车在靠近站台时缓缓降速、停止。明净的车门自动开启后,搭乘了末班车的旅客们先后踏上站台。

  走在前面的夏油杰若有所感地回头,果然,车门大开的车厢里空荡荡的,没有了五条觉的身影,站台上也没有。

  夏油杰回头的动作引起了辅助监督的好奇,他跟着回头打量身后。顿了顿,辅助监督又确认般地回头,扫视周围的目光认真数了数站台上除了工作人员外,的确只有他们三人后,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柏野。

  “柏野五条家主呢”

  五条家主由于他的拜托,已经提前赶去任务地点了。

  柏野监督内心对五条觉充满了感激之情,可是他亦很清楚,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以后或许就会有别人也会这么做。

  但柏野监督比咒术界的大部分都要了解五条觉,五条觉愿意帮他,不是因为她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而是他们认识这

  么多年,就算养条狗,也该多少有点感情。

  他也从来没有得罪过她,不管是任务期间,还是任务时间外,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他才试着求她。

  可换成别人的话,五条觉很可能非但不会答应,还会语露嘲讽,嘲笑别人异想天开、不自量力。

  这样的话,“没有必要的期待”只会让别人对她产生更多的误解和不满。

  最重要的是

  柏野监督看着满脸好奇与探究的同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在五条觉心里多少有点存在感,会引来麻烦的,大麻烦。

  “五条家主说,她觉得坐车太闷了,所以大概是提前过去了吧。”抱歉了家主大人,事后我会好好道歉的

  语气干涩迟疑,虽然努力在微笑了,但担忧和苦涩亦显而易见。

  辅助监督并没有对柏野的话产生怀疑,他想到五条觉和夏油杰关系不好的传闻,再想想五条觉的“光辉事迹”,立刻就脑补出了理由

  不想和夏油杰坐同一辆车吧新干线上还可以分开坐,但是轿车只有那么大空间。看来他们的关系就和传言一样,真的很差啊。

  认为自己猜想正确的辅助监督露出“我懂、我理解”的表情朝柏野点了下头“辛苦了。”

  摊上这么位大佛,不仅要辛苦工作还要费心给她找补,每年的奖金真是一点没白拿啊。一点都不羡慕了。

  柏野监督苦笑了一声没有应话,然后征求意见般地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觉得五条觉的行为不像在演戏,但也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底的确藏着一些疲惫和担忧的辅助监督,语气平静地说“那我们走吧。”

  天空没有月亮,只有繁密的星星装饰了整片夜空。

  水车、小河、田野、房屋、山林,全都笼罩在昏暗的夜色里。现在是夏夜,但是整座村庄只能听到水车转动和河流的声音,静得瘆人。

  忽然,一抹高挑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村庄上空。

  深夜的风扬起了雪白的发丝,星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纱,圣洁又神秘。

  那双在夜色中依旧明亮瑰丽的蓝色眼眸,平静地扫视着脚下的村庄,随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悬停在半空中的五条觉蓦然消失。

  不详的黑色雾气弥漫整个村庄。

  水车在河水的冲刷中,发出嘎吱的转动声,浑浊发红的河水随着水车的转动,从水斗中倾泻而出,顺着渡槽流进田野中。

  田野中作物在雾气中影影绰绰的,看起来像某种树木。

  忽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诡谲的黑夜,回荡在村庄的上空。

  “不要、救命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咕唔”

  惊惧到极点的男人的身上裹满了汗水、血水、尘土的混杂物,狼狈不堪。

  一只浮肿的大手抓住他的

  肩膀,像是拖着一个破布麻袋那样,拖住他缓缓前行。

  男人拼命蹬腿挣扎着、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抓弄,试图用身体的重量为阻碍、抓住些什么东西来逃脱即将要面临的厄运。可惜一切徒劳无功。

  眼看着离藏身的小屋越来越远,万念俱灰的男人突然停止挣扎大笑起来,瞪圆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某一处,口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边还有人,还有人呢一起死大家一起死吧啊咳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话音未落,夜色中的一处灌木发出簌簌的声音,一道佝偻着的身影像是一只受惊的老鼠蓦然从里面冲出来,朝着与男人相反的方向逃窜。

  “跑什么呀隆行,这不是你最尊崇的两面宿傩大人吗咳咳”男人目眦欲裂地盯着身影消失的方向,脸上是怪诞的狞笑,“马上得到神明的赐福,不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吗来啊哈哈哈哈,大家一起来啊”

  “咻嘎嘎嘎嘎嘎”那个抓住男人的臃肿身影,摇摆着身体发出愉悦的笑声,周围的雾气被它带起的气流往外推涌时,露出两张陶醉狰狞的面孔。

  那个被叫做隆行的人慌不择路地钻进一个空掉的蓄水桶里,一片空白的大脑让他无法思考接下来的事情,只是抱紧膝盖,眼神失焦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口中不断喃喃着“疯了都疯了”“不要死我不要死”。

  男人疯狂的声音和怪物尖利的大笑声的在黑夜中传出很远,一些躲在暗处的人听了,努力地把身体蜷缩得更紧,似乎这样就不会被怪物发现。但是也有人从中得到了情报,冷静地思考求生之法。

  “两面宿傩”

  某间只透着隐晦夜光的小屋内,盘腿坐在角落里的女人拧眉喃喃。

  女人一副白t黑裤的打扮,看起来非常年轻的面孔上沾着一些灰尘的痕迹,露出来的手臂上能看到流畅的肌肉线条。飒爽干练的模样,在这种恐怖血腥的夜晚,给人带来莫大的安全感。

  “姐姐”

  缩在另一个角落的男孩子,一边强做镇定的安慰瑟瑟发抖的妹妹,一边询问屋内唯一的成年人。

  “我们真的可以从、从两面宿傩大人的手中逃出去吗”

  闻言,女人偏过头,对上男孩子那双充满希冀和祈求的目光。她不自觉地抿了下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两面宿傩的故事,你也听说过吗”

  女人正是这次被派遣来祓除咒灵的术师宫崎泰子。

  准一级诅咒对于准一级术师来说,是比较轻松就能解决的任务,即使出了差错变成一级,大概率也能保住命回去。可她万万没想到,那只被判断为准一级诅咒的东西,竟然是一个特殊型咒胎。

  刺激之下,咒胎变态成了特级,整个村子里的人和动物,都被拉进了生得领域。

  唯一庆幸的是,这里是个未完成的生得领域。找到诅咒诞生原由的话,说不定可以逃出去。

  虽然是比中彩票还要低的概率,但宫崎泰子并不会轻易放

  弃自己的生命,她开始自救。

  一开始危机没有显露的时候,那些村民们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神迹降临,拒不配合她的询问,并且还想把她关起来。

  宫崎泰子深知这种偏僻排外的村子是没办法正常沟通的,于是假装逃走,然后尾随着明显有着聚集行为的村民,看看他们要去做什么。

  那是一座荒废的神社,唯一保存完好的地方大概只有鸟居了。由于隔着些距离,光线又不好,宫崎泰子看不清神社里供奉的什么,只知道是个木箱子的形状。

  她不由得想起这个村庄的名字木箱。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宫崎泰子思索的时候,神社里爆发出了骇人的咒力。毋庸置疑,那是属于特级咒灵的。

  她想提醒人们逃跑,可是极度的恐惧之下,她的声带只发出了“嗬嗬”的气音。

  那是一个有着两双手的人形怪物,臃肿的身体上隐约能看出一些女性的特征。它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神社里,像拎小鸡一样,一左一右抓起了跪在脚边的村民,然后大笑着,把他们拖进了破败的神社里。

  凄厉的惨叫提醒了所有人,那不是什么神明,而是杀人的怪物。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村民们惊恐的四散而逃,但也有人在惊恐之后,仍旧跪在原地祈拜。

  没有逃走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宫崎泰子趁着咒灵还在里面戏耍、折磨它的猎物的时候,大胆地上前向那些老人们询问他们供奉的什么东西。

  但是那些人全都把她当做了空气,只是不停地念叨着一些完全听不懂的话。

  气愤之下,宫崎泰子也没有再管他们的生死,快速离开了神社。

  可就算亲眼见到了怪物,亲耳听到了熟人的惨叫,那些躲藏在家中的村民们,仍旧不愿意对宫崎泰子这个外人透露什么,即使用武力威胁了,也不愿开口。仿佛告诉她他们的信仰,比杀了他们还要可怕。

  没办法,宫崎泰子只能压抑住怒气继续寻找。

  在这期间,村中的惨叫不断响起。宫崎泰子不明白咒灵为什么喜欢两个两个的抓人,并且,它还将抓到的人类撕成好几块之后,又拼到一起,像个稻草人一样插进田地里。

  宫崎泰子看着插在田野中的尸体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些灵感,但没能抓住。

  这对年纪不大的兄妹,是宫崎泰子在躲藏间遇到的,他们父母出去打工了,一直跟着乡下的奶奶生活。而奶奶在之前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大概跪在神社里等死吧,宫崎泰子冷漠地想。

  虽然在愚昧不堪的村民那边受了很多气,但宫崎泰子没办法丢下这么小的孩子,于是带着他们一块移动。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决定,但好在这两个孩子出乎意料的懂事,手脚也麻利,没有给她带来过什么麻烦。

  只是问起村中信仰时,小孩子们也摇头,说奶奶不准他们说,说出来一定会引来灾厄的。

  被气得狠了的宫崎泰子已

  经生不起气来了,然后便听到了男人的惨叫。

  此时,她终于从男人的话语中意识到那只咒灵为什么喜欢两个两个的抓人,然后拼成一具。

  毕竟在鬼神传说里,两面宿傩一直被猜测是连体人。而这里离传说中两面宿傩的诞生地飞騨国十分近,村民信仰两面宿傩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有一点很难理解,两面宿傩在民间的传说中有善有恶,就算说出来信仰两面宿傩,只要不说祭拜的恶神,也不会被人抨击

  等等

  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宫崎泰子惊恐地睁大眼睛。

  对于咒术师来说,两面宿傩是真实存在过的诅咒师,但普通人只以为是神话传说。

  传说经过无数的发散,诞生了非常多的版本。有一个都市传说,在日本许多地方都可以听到

  寺院里的木乃伊,两面宿傩。

  据说,有人曾经在某个废弃的寺院挖到了一个木箱。木箱里是一个有着两个头,四只手的木乃伊,是一个连体人。

  所有见过这个木乃伊的人,在不久之后都去世了。后来,带来灾厄的木乃伊被高僧净化,做成了肉身佛。

  这大概是流传得最广的,关于两面宿傩的传说。

  宫崎泰子想到在神社里看到的那只木箱,再想想村民们的态度和咒灵的行为,不由得背脊发寒。

  “你们村子里,双胞胎多吗”她喃喃地问。

  “双胞胎”男孩子想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双胞胎的孩子。”

  是自己想岔了吗宫崎泰子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为心中的猜测松了口气,刚要抬手抹脸,就听到被哥哥护在怀里的小女孩说。

  “但是有长得一模一样的阿姨呢,她们是双胞胎吗”

  “那些阿姨是村外来的,不一样,不能算我们村子里的人。”小男孩纠正道。

  “这样吗”

  “嗯。”

  宫崎泰子浑身都僵硬了,她看着理所当然说出这番话的小男孩,惊恐地说不出一个字来,脑中关于死亡的念头,一直盘亘不下。

  没有人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那不是两面宿傩,而是泣血涟如的女人的怨灵,或许还有出生便夭折的双生婴儿的怨灵。

  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

  有些破败老旧神社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是五条觉。她径直穿过神社的拜殿,进入了后面供奉神体的本殿之中。

  殿堂里弥漫着一股甜腻腥湿的古怪味道,四周挂着注连绳和符纸,咋一看和其他神社的布置没什么两样,可神龛里的供奉的是一个木箱,而不是神像。

  那是一个暗红色的木箱,长、宽、高都不超过一米,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弥漫在整座本殿的气味正是从这个箱子里散发出来的。

  对神佛毫无恭敬心的五条觉跳上神龛前的供桌,抬腿就是一脚。

  “咔啦”

  不知道存在多久了的木箱应声爆开,箱盖部分整个飞了出去,撞在泛黄的墙面上,四分五裂。

  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陡然扩散,一具畸形的婴儿尸体暴露在空气中。

  这是一具连体婴,他们的背脊连在一起,虽然共用一具身体,却有着两个脑袋、两双手、两双腿。

  轮廓饱满的尸体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皮肤变成了怪异的紫红色,身上流淌着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水渍,就好像一株在不久前被浇灌过的植物。

  五条觉冷眼看着脚下那具畸形的婴儿尸体,复又抬脚,碾在尸体的一条腿上。

  “噗嗤。”

  被踩住的尸体就像是一颗烂熟的果实,轻轻一碰,就迸发出近乎腐烂的肉泥,溅射出腥臭的汁水。

  本殿里甜腻的香气似乎被这个味道污染,甜腻消失不见,只余腐烂咸腥。

  五条觉抬起眼,不知什么时候,黑色雾气缭缭绕绕的注满本殿,有暗红色的液体在木制的地面上聚起了浅浅的水泊。

  她跳下供台,走到室外。

  黑色的雾气弥漫了一切。而除了雾气和地面上的那些血脚印外,外面的景色和之前见到的村庄没有什么变化。

  “难怪整座村子里的人都消失了。”那双弧度完美的眼睛轻轻弯了一下,可蓝色的瞳眸里一丝笑意也无,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原来是得偿所愿了啊。”

  拖行重物的声音和怪异的笑声,混杂着时而叫骂、时而求饶的绝望女声,从黑雾中传来。

  忽然,那道巨人般的身影停了下来,笑声和拖拽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过了一会儿,被抓着一只脚在地上拖行的女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她的声音也消失了。

  一道高挑身影站在神社拜殿的台阶上,黑雾和泪水模糊了女人的视野,她看不清台阶上那人的长相,只知道是个白头发的女人。

  看到怪物不逃跑也就算了,还让这个怪物停下了脚步。虽然不认识对方、连对方到底是不是人都不清楚,但求生的本能让女人死马当活马医,涕泪横流地朝对方求救。

  “救救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还有孩子在”

  女人哀求的声音说到一半便突兀的消失了。她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瞬息之间从前方的台阶移到身边的人。

  这个角度,女人看不清楚来人的长相,只知道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白发女人,一身清凉的现代打扮,脸上还戴着一副奇怪的小墨镜。

  “要救你也不是不行,不过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闻言,女人点头如捣蒜地满口答应道“您问您问”

  说话间,女人下意识地想要爬起来。但是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站起身来时,才意识到她的一只脚,和那个在路上被石头磕死了的倒霉鬼一样,还被那个怪物抓在手里。而那个怪物、杀掉了许多人的怪物,现在

  像个木桩子杵在旁边没有了动静

  躺在地上的女人不知道的是,这只之前还在像屠夫一般宰杀人类的咒灵,此时脸上是比她还要夸张的惊恐表情,甚至害怕到了不敢动弹的地步。

  在咒灵的与生俱来的认知里,人类是它们的猎物、是最喜欢的玩具,没有之一。

  但在这一刻,眼前的人类仿佛不是人类,而是强大到不可抵抗的天敌。藏在血脉里的求生本能,让它下意识选择了目前对自己最有利的行为保持安静。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那双半掩在小墨镜后的蓝眼睛,漫不经心地朝它瞥了一眼。

  “那个木箱里是什么”

  “木箱”平静的女声和一个完全没有想到的问题,让女人下意识复述了一遍,随即,她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选择了装傻,“什么、木箱”

  女人话语里微小的停顿和脸上那一瞬间的不自然表情全都被五条觉捕捉到了,不过即使知道女人在撒谎,五条觉也不介意。

  反正选择是她自己做的,那最后得到的结果想必她也没有意见吧。

  “婴儿都是哪里来的,买的”没有拆穿女人谎言的五条觉跳脱地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她低下头,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还是生的”

  和五条觉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女人的瞳孔倏然放大,牙齿也忍不住地打颤。

  会死的、会死的、说出来一定会死的

  “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或许是五条觉人类的身份、性别还有之前的行为给了女人某种错觉,她艰难地否认了自己知情的事情后,又嚎啕大哭地朝五条觉说着什么“我是外地嫁过来的”、“丈夫死了,一个人遭受白眼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小女儿还在读小学”之类的话企图博取同情。

  但很可惜,五条觉对这些话根本无动于衷,六眼亦对她的小把戏了了可见。

  而且,女人否认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证实了五条觉的想法,她略有疑惑又嫌恶地看了女人一眼,“这就是所谓的人类的多样性真是每次都在打破下限呢。”

  什么她在说什么她难道不是人类吗

  五条觉的话让女人的脸上重新露出惊恐的表情,她企图说些什么来自救,但重新响起的话语声让她准备好的狡辩,到了嘴边时变成了哀叫。

  “别杵在这碍眼,滚一边去。”

  能听懂人话的咒灵顿时如蒙大赦般地逃跑,拖着手中男尸和女人一起。可是在即将跑出神社范围时,五条觉的声音又轻飘飘的响起“我说你可以离开了吗”

  才诞生不久的咒灵来了个急刹车,仿佛有些委屈般地站在原地。

  咒灵只跑出了不远的距离,但是被它拖在手里的女人却吃尽了苦头,她终于意识到,说出所有真相不一定能活着,但是撒谎或隐瞒的话,一定活不下去。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求求你别杀我”

  女

  人痛哭流涕。

  那个木箱里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嫁过来之前就存在了。那些、那些用来的祭祀的双胞胎heihei都是村里人生、生的孩子孩子的家长、自愿、自愿供奉的,和我没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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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为制造信仰的行为孕育出了特级咒灵,并且木箱里的那具尸体都快变成咒物了。

  五条觉早就通过先前获得情报推测出了大概经过,此时女人的坦白对她来说只剩聒噪。

  而且,傻子才信这个人有她说的那么无辜,最大的可能,整个村子都是共犯。

  不耐烦的五条觉掀起眼皮“让她安静。”

  咒灵

  只知道杀人的咒灵默默看了一眼脚底惊恐万状的女人。它犹豫着、思索着抬起手,像是甩一条被子似的将她甩在了地上,女人顿时晕死过去。

  世界清净了。

  “你来得可真慢啊。”

  顺着五条觉留下的残秽找进生得领域的夏油杰,刚走出神社的殿堂,还没来得及查看周围的环境,就听到了那熟悉又嫌弃的声音。

  他循声望过去,只见五条觉正翘着一郎腿坐在殿外的围栏上玩手机。从那颇为熟悉的电子音效声中判断,她在玩俄罗斯方块。

  毕竟生得领域里没有信号,她也只能用手机自带的小游戏来打发时间了。

  “能瞬移的人是怎么好意思在速度上指责别人的啊。”夏油杰一边吐槽般地反驳着她,一边打量周围,“已经是超速行驶的状态下过来了。”

  里面的地板上流淌着那么多属于人类的血液,夏油杰还以为会在外面看到差不多的情景,但意外的是,外面还算干净,唯一的两具尸体全都躺在咒灵的脚下。

  不过比起这些,最出乎夏油杰意料的是,那只特级咒灵竟然一动不动的乖乖站在远处的鸟居下。

  但是这里并没有战斗的痕迹,她究竟是怎么做到让咒灵听话的

  由于过于好奇,夏油杰没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对咒灵做了什么吗”

  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的五条觉头也不抬“我要做了什么它还能活着”

  夏油杰

  算了。总觉得再问的话,又要被嘲笑了。

  夏油杰的咒灵操术可以强制调服比他低两个等级咒灵,但是想要调服不在这个范围内的咒灵,必须先重伤咒灵才行。

  五条觉留着咒灵的行为很明显是在等他过来调服,不过咒灵完好无伤,需要他自己动手。

  出于某种心理,夏油杰唤出了同样是特级咒灵的玉藻前。虽然等级相同,可特级和特级之间也有区别,夏油杰判断玉藻前完全可以胜过这只特级咒灵,而不需要他再动手。

  意外又不意外的是,原本一直乖乖站在那里小心打量这边的咒灵,在玉藻前出来后明显变得暴躁起来。

  它躲掉了玉藻前的第一发攻击,然后发出愤怒地尖啸,不再束手待毙。

  主人想要尽快结束战斗的意念完

  全地传递到玉藻前的心里,这位穿着华丽十一单,留着乌黑直发,仿佛平安时代贵女的特级假想怨灵化身玉藻前抬起了双手。

  黑色的浪潮从宽大的袖中涌出,周围的黑色雾气被卷入浪潮,化为玉藻前的助力。

  可那只双面四手的咒灵也不甘示弱,它臃肿的皮囊下似乎有什么在涌动,尖利的长啸让人顿感压抑和窒息。

  夏油杰因为咒灵的凄厉如哭声般的尖啸下意识皱眉,但旁边的五条觉仍旧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在玩她的游戏。

  “双面四手这个村子信仰的两面宿傩吗”夏油杰忽然问。

  “你没看到外面的东西吗”

  “看到了,但是神龛里的那个东西已经完全腐烂了,看不出是什么。”

  闻言,五条觉终于舍得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她看了夏油杰一秒,刚要说话,女人惊惧的惨叫陡然响起。

  夏油杰震惊地扭头看去,原本躺在咒灵脚下,他以为是尸体的女人竟然还活着吗

  玉藻前在主人的指示下变攻为守,但仍旧无法在混乱中保证人类的安全,于是,一抹白色的身影加入了战场,用自己的身躯挡掉了那即将落到女人身上的攻击,并且顺势将她叼了出来。

  女人被咒灵们的战斗波及失去了一条腿,不知道是因为又撞到哪里还是因为难以忍受的剧痛,总之,她再次昏死了过去。

  汩汩的鲜血从女人的断肢中流出,夏油杰没有犹豫地脱掉身上的衬衣代替绷带替她进行止血。

  鲜血顿时浸湿了雪白的布料,倒映进那浮动着不理解和愤怒的狭长眼睛中。

  夏油杰紧绷着嘴角,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五条觉吵架的,但到底没能忍住。

  “活生生一个人躺在那里,你不可能不知道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啊。运气好就活着,运气不好那没办法了嘛。”

  “就算你不想做,提醒我一下总没问题吧”

  “嗯”五条觉歪了下头,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抱歉抱歉,差点让你成为杀人犯”

  “五条觉”

  “干嘛啊”

  看到五条觉这副毫不在意又觉得委屈的模样,夏油杰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深吸了口气,他低头确认了一眼女人的伤口已经勉强止住血后,眼神犀利地看向五条觉,声音却意外的平静“你太任性了。”

  歪头看着夏油杰的五条觉眨了下眼睛,而后“噗嗤”地笑出声来。

  眼眸弯弯轻笑着的人,忽然朝旁边抬起了一条手臂,红光自掌她中出现,“轰”的一声精准命中目标两面四手的咒灵被她打爆了脑袋,湮灭在空气中。

  弥漫整个世界的黑雾骤然消失,清凉的星光重新落入大地,洒在那张微微笑着的完美面孔上,映入那抹凛冽无双的蓝色之中。

  “你今天才知道吗”

  女孩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活泼又尾音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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